人民海军的战舰上，处处是一片紧张的、乐观的战斗气氛。

　　象一团火苗，烤人的脸。

　　似一股热流，暖人的心。

　　这三个渔民的老少民兵干部，尽管遇到的都是一些不相识的新战士，仍象回到家里一样亲切；尽管不远的地方就有敌舰游弋，面临着将是一场更艰巨的斗争，却如同登上永兴岛码头一样心情安逸和清爽。

　　他们在入舱门口遇到好几个熟人——当年的新战士，今时的新领导。

　　亲切的招呼包围了他们：

　　“嗬，阿宝同志！”

　　“黎阿伯你好哇？”

　　“嗨，亚娟也来了！”

　　舰政委万德侧身让他们：“请到会议室坐坐吧，抽烟、喝茶，休息一下。”

　　阿宝说：“我们是来听候命令的！”

　　万德说：“大队首长还没有过舰来，到会议室里等一下，聊聊天吧，不用急。”

　　观通长问：“舰长呢，去拿海图吗？”

　　航海长说：“放到会议室里，他又走开了。”

　　就在这个时候，后甲板有一个象水鼓一样的舱口盖子被顶开了，从里边钻出一个壮壮的汉子。

　　他头戴大沿帽，上穿白军衣，下穿蓝军裤；红红的脸膛，黑黑的眉毛，密密的胡子茬，亮亮的大眼睛——朝他们这边笑嘻嘻地看着。

　　观通长说：“舰长，都等你哪！”

　　航海长说：“你看谁来啦？”

　　亚娟先喊开了：“喂，海龙哥！”

　　符海龙一只手拿个笔记本，一只手里托着一叠子大小不等的纸片，大步地跨过来。

　　他把笔记本装进衣兜里，先向黎阿伯敬个礼，又跟亚娟握手，最后，朝阿宝点头笑笑。

　　万德开起玩笑：“请大家评评，舰长对我们民兵连长同志是不是太没礼貌啦？”

　　旁边的几个干部也帮腔：

　　“是呀，不敬礼，也应当亲切地握握手呀！”

　　“对，对，重来一次吧！”

　　符海龙不顾跟他们搭调，把手里的纸片朝阿宝面前举举，说：“这都是我们战士们写的请战书，决心书！一个个都憋足了劲头啦！”

　　阿宝微笑地说：“我们也是来请战的。”

　　符海龙一摆手，说：“别急。你先帮我们搞搞鼓动工作，再把油加个足足的——我马上集合战士，你们三位，给大家讲一讲南越西贡当局侵犯我们西沙、破坏渔民生产的罪行吧……”

　　亚娟故意说：“你倒会抓官差！”

　　政委万德也插一句：“他这一抓，连我的政治工作也被他抢走啦！”

　　众人一阵哈哈大笑。

　　符海龙依然严肃地说：“我们接到护航护渔的命令，正要启航动身，又接到命令，说你们渔轮自动地派了民兵，摸到敌人的底细，他们偷偷地占领了我们的甘泉岛和金银岛！这个情报十分重要。你们的功劳可不小。”

　　黎阿伯咬咬牙说：“这不行！敌人占了我们的岛子，我们绝对不能答应。我们把这个情况报告给上级，就是为了让上级派海军同志来，跟我们民兵一起快点把岛子夺回来。常言说，养兵千日，用兵一时。阿海，这回，到了我们为保卫西沙出力的时候了。你如今是舰长，得代表我们向上级请战呀！”

　　符海龙攥着拳头说：“放心，不论他是个什么样的侵略者，都不用做梦在西沙捞点油水走。祖国的一寸土地也不能丢失。中央首长在我们海军基地就曾指示过：把侵略者赶出去！这是毛主席的声音，党的命令，是全国人民的心愿，也是我们每一个海军战士的钢铁誓言！”

　　阿宝听了，深情地看看符海龙，点着头，心里边更加激动。

　　政委万德带头往里走：“快到会议室坐吧，一会首长就过舰来了。等开了会，再留下阿宝这几位同志，给咱们上一堂课。”

　　几个干部往里推让客人；因为怕碰着老人的头，有的搀扶，有的用手遮挡顶上的铁门框。

　　阿宝走在后边。

　　符海龙跟在最后边。

　　这个空隙是暂时的，但是十分难得。

　　阿宝低声地对符海龙说：“我真没想到，这次上级派你们这条舰来。”

　　符海龙含笑地说：“巧吗？不能这样看。我和你，都是应当来的呀！”

　　阿宝点点头：“对，对，因为西沙是我们的，我们是属于西沙的。……”

　　符海龙接着阿宝的话说：“西沙永远需要我们，我们就应当永远在这里战斗下去。”

　　阿宝又悄悄地告诉她的爱人：自从十一日晚上听了外交部的声明以后，她一直处于非常的激动状态，吃不下饭去，也睡不着觉。

　　符海龙说：“身体是斗争的重要条件，要搞得强强的、壮壮的！”

　　阿宝说：“我准备为这场斗争的胜利交出我的身体和生命，因为我牢牢地记着我和你在烈士韦阿公墓前的誓言。现在，是我们用行动实现的时候了！”

　　符海龙精神一抖，说：“对，对，我也是这样决定的！”

　　这夫妻两个，在甬道里，悄悄地、紧紧地握了握手。